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荀郁脑海中迅速闪过种种画面声音。
一会儿是庾翼所说荀煦与燕王呛声，一会儿燕王在狱中咒骂荀煦废了他的腿，一会儿是荀煦这段时日以来悄无踪迹，一会儿又是派往幽州的人回报目标失踪。
这一切的一切，最后在她脑海中落成一个念头：荀煦准备了这么久，终于要对长公主出手了。
而她之所以来问她蛊毒的解决之法，则是因为她姑且还算惦记着这个女儿的性命。
然而惦记归惦记，这件事对荀煦来说，必然不是最重要的。
荀郁盯着荀煦的眼睛，缓缓道：“令君不必顾忌此事，您要做什么，尽管去做就是了。”
言下之意，她没有办法。
荀煦回视荀郁，室内陷入沉默，她的眼尾有些微微泛红。
荀郁坐在自己亲生母亲的面前，突然想，如果自己的母亲是另一个人就好了。
她仍然会仰慕荀煦，但在被荀煦舍弃时，就不会有这种复杂的心情。
如果能够选择，她想要什么样的母亲呢？
荀郁眼前出现了另一张脸。
*
汉军攻入草原的那一天，慕容奚与赤连去寻马匹，嘱咐郁宁不要乱跑。
郁宁知道士兵杀红了眼是不分敌我的，何况她现在除了长相与鲜卑人略有区别，穿的一身完全是地地道道的鲜卑服饰，谁能分辨？
是以她老老实实缩在围栏里，不敢动弹。
然而外头拼杀的喧嚣动静混着血腥气飘来，羊群很快骚动起来，失去了秩序，开始混乱地走来走去。
郁宁警惕起来，之前有狼群来骚扰时，受惊的羊陷入惶恐，竟有好几只小羊被踩踏而死。
此时羊群也有了这样的倾向，围栏里不能再待了。
然而外面也是生死地狱，郁宁进退两难。
再一次被一只绵羊顶了后背，郁宁一咬牙，钻了出去。
或许她天生命薄，尚未走出几步，一把大刀就迎面向她劈来。
不是鲜卑制式的武器，这是汉人的刀。
郁宁无法动弹，天地万物仿佛收缩成一线，全聚在了那道刀刃上，让她看不见别的东西。
然而在一片异常的寂静中，一阵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近，将郁宁面前凝固的空气破开。
郁宁明明来不及转头的，但她奇迹般地仿佛看见了一个大红色的身影驾马急驰而过。
那个人似乎只是恰好路过，又恰好看到了这个场面。
她的长枪从刀下挑起，将那把大刀挑飞到空中，然后又快速回枪，枪尖插进郁宁后颈和衣领间的空隙，将她整个人挑起来，扔到了马背上。
胯下骏马的速度不减，这个人很快又驰出去很远，一声笑骂远远地留给了那个被挑飞了刀子的倒霉小兵：“这瞎眼的，自己人认不出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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