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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说，你喜欢上了那人，于是随他离开？”
胡霁似乎明白了什么，下意识地问了句，而后又迫不及待地否认自己的想法：“不，不对，其实你早就有离开四时谷的想法吧？莫非……你其实并不喜欢他？”
“是，你说的对。”
沈卿云的声音轻飘飘的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：“我想，我待他，并非是什么一见钟情。”
“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刻，唐九霄又刚好出现在了那里。”
“换作旁人，大约也是如此。”
胡霁心下不由得重重一沉。
她凝视着沈卿云苍白到近乎透明的侧脸，那上面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浓浓倦意。
当一个人被长久地困在同一个地方，日复一日地做着同一件事，年复一年地看着同一片景色。
忽有一日，面前突然吹来一道属于外界的风，那道风本身从何而来，还重要吗？
“起初救他，不过是想听些谷外的新鲜事。”
“是他告诉我江湖上的刀光剑影，快意恩仇，那些我只能在旁人只言片语里想象的一切，就此便有了色彩和声音。”
沈卿云停顿了一下，喉间似乎涌上轻微哽咽，又被强行压了下去。
“后来，他许诺带我走。”
“对一个被困得太久太久的人而言，这样的许诺，便足以令我丧失理智。”
“而今想来，即便当时我知道那背后是万丈深渊，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。”
沈卿云缓缓抬眸，看向胡霁。
那双空洞无光的眸里，此刻翻涌着胡霁从未见过的，汹涌而复杂的情绪。
痛楚、悔恨、以及看穿一切后的悲哀。
胡霁彻底失语。
一股寒气从脊背缓缓向上攀爬，直冲头顶。
她终于明白了。
面对唐九霄生死未卜的消息，沈卿云为何能如此平静，波澜不惊。
只因在内心深处，沈卿云从不曾视唐九霄为心上人。
那仅仅是一个囚徒，对着递来钥匙的手所产生的某种本能的，近乎扭曲的依赖和忠诚。
直至某一日，当镜花水月的假象破碎，那点希望便在她心中彻底熄灭，只余下冷彻骨髓的清醒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你就不想回去吗？”
胡霁知道自己不该提醒她这个问题，可话却已脱口而出：“为什么不回家呢？”
“家？”
沈卿云唇边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，那笑容尚未成形便已消散，只余下一片苦涩。
她微微叹息：“我回不去了。”
“谷中有规矩，未经师门允许而擅自逃离者。”
“逐出四时谷，永世不得归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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