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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是。”
离开宫殿的那一刻，墨程铮感觉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肩膀耷拉着，脚步虚浮，他攥紧拳头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哪怕现在，他仍能感觉到，母亲的目光，像一根看不见的线，还系在他的背上。
前往妖界的路上，墨程铮内心的翻涌却清晰得令人窒息——像是被塞进了一个装满碎铜镜的匣子，每一片都折射着不同的情绪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想将这团乱麻理顺，可气息却卡在喉咙里，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。
墨程铮从小就仰慕萧念，那时萧念被誉为天界万年来不可多得的天才，但宫瑾觉得他应该比萧念更强，各方各面。
加上亲兄弟的关系，他们两个总是被拿来作比较。
其实兄弟二人相差不过两百年，但萧念的成就，是墨程铮在萧念卧床的几百年里才追上的，在这之后才继位储君。
“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，哥他那么厉害，怎么可能是我比得上的。”
墨程铮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嫉妒，只有万般无奈。
……
墨程铮到了妖界，看到萧念在那里等他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暖意，自小到大，一直都是他哥罩着自己，除了在父亲母亲那里倒也没有在别人嘴里吃过亏。
降落在萧念身旁，墨程铮不禁想起从前的日子，那会儿墨程铮还能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，即使总有人捧一踩一，他都不在乎，只是萧念看不得墨程铮平白受气，将人护着，那小小的年纪，嘴跟抹了毒一样，谁敢多嘴一句，就要还他十句……
想到这里，墨程铮不禁笑出了声。
萧念看着墨程铮上扬的嘴角，“整天笑，不知道是不是你真笑多了，嘴角压不回去了。”
当然，萧念不是那种宠着他的“好哥哥”
，为了让那些人闭嘴，萧念抓他修炼抓的很勤，于是，那张淬了毒的嘴，最多的还是墨程铮用在了身上。
“哪有。”
他原本微扬的嘴角，此刻弧度缓缓加深，仿佛有无形的手指轻轻托起唇边，将笑意推至更明亮的高度，顺着脸颊的线条自然延展，眼角也悄然堆起细纹。
“好了，更傻了。”
相念转身引着他往妖界去，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传染了，也不禁笑了出来。
“嘿嘿，哥……”
墨程铮突然叫住他，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。”
萧念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一下，他嘴角仍维持着礼貌的弧度，可眉峰却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。
喉间倏然泛起一丝涩意，像是误吞了半颗未熟的青杏。
这种话除了徐段尉，从任何人嘴里说出来，他都感觉好肉麻，好煽情。
目光在对方期待的脸上一扫而过，又迅速落回自己交叠的指尖，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，像被风吹散的薄雾。
“因为我是你哥。”
墨程铮当然不信，他有的时候脑子是转不过来，但又不是真的傻，不过他并没有戳破他哥的敷衍回应，也没有继续问他，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，自顾自的跟着她走。
萧念这人最受不了煽情，当然还是除了徐段尉，他只对这个人有近乎疯狂的执念。
所以他当然不会告诉墨程铮真正的原因……
萧念第一次见到墨程铮的时候，并没有什么波澜，甚至说不上喜欢。
萧念刚刚懂些事的时候，萧长安就离开了，而自己又从未见过生父，而当他被接回到天界，看着依偎在宫瑾怀里，身边还有天君陪同的墨程铮，十分羡慕，也有些嫉妒。
不过后来，萧念的天赋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，加上他想要在天界稳住脚跟，而付出的努力，可以称作是天界最盖世难遇的奇才。
渐渐的，天界的人把更多的关注都放在萧念身上，而墨程铮——这个原本在那个年纪，都可以算得上出挑的孩子，就成了追捧萧念的“工具”
。
要不是墨程铮修行和课业都十分优秀，萧念真的会以为这孩子是个傻子，明明只要两个人同时出现，墨程铮就一定会被人拉踩，但他总是跟着萧念，乐此不疲似的。
当然，再渐渐了解到墨程铮的不幸后，萧念仿佛看到了，刚刚到天界的自己，他有时候觉得命运真是可笑，自己跳出了这个势利的圈，反倒又有人被推进来。
萧念曾经在天界教授课业的司业那里学到，“世界上最大的不幸，就是没法摆脱自己的困境，这是命运的不幸。”
但他后来又想，“世界上最大的不幸就是看见另一个自己，跳入从前的困境，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不幸。”
萧念就这么护着墨程铮，即使在天君天后面前不能，也要在旁人面前护着他，直到他离开天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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