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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难不成...陛下这是要坐山观虎斗？”
她语气带着一丝恍然，“或者，说得更明白些，是有意纵容？”
我与她目光交汇，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个盘旋已久、却未曾宣之于口的猜测。
我缓缓开口，将那个两人心照不宣的念头，清晰地说了出来：
“叶家势大，朝野中门生故旧根深蒂固，历数朝而不倒。
这样的家族，精心培养出的女儿送入宫中，陛下若立刻给予极致的盛宠或超乎常理的高位，难免助长其气焰，让叶家更加尾大不掉，甚至滋生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我顿了顿，继续道，“但若直接出手打压，又恐寒了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之心，于朝局稳定不利，非明君所为。”
兰殊旋即接口，思路已然清晰：“所以，对陛下而言，最好的办法，就是让她自己成为众矢之的。
陛下冷眼旁观她的张扬，放任她恃才傲物，得罪六宫妃嫔，尤其是让她与背后同样有赫赫军功支撑的贵妃、乃至地位尊崇、母族亦是不凡的皇后娘娘直接对立起来。”
“不错。”
我点头，声音低沉，“当这后宫大多有点分量的人都视她为眼中钉、肉中刺时，即便家世再显赫，叶云歌在这深宫之中也会感到举步维艰，孤立无援。
届时，她便只能更加紧紧地倚仗陛下，祈求陛下的垂怜与庇护。
而陛下，便能以最小的代价，不必亲自下场，便牢牢掌控住她。”
说到此处，我轻轻叹了口气，不知是该感慨帝心难测，还是该嘲讽这冰冷的算计，“好一招驱狼吞虎，隔岸观火。
陛下真是深谙制衡之道。”
兰殊沉默了片刻，将手中那迟迟未落的白子，轻轻放在了棋盘一角，发出清脆的一声微响。
“如此一来，”
她抬起眼，目光清冽，“我们这些人，无论愿意与否，倒都成了陛下的棋子，身在局中，避无可避了。”
我迎上她的目光，心底那复杂的情绪渐渐被一种沉静的决心取代。
“姐姐，风暴将至，我们需得比以往更加谨慎，步步为营。”
我看着她，语气坚定，“但也未必不能从这混乱的漩涡中，寻到属于我们的一线生机。”
苏兰殊浅浅一笑，笑容依旧清浅，却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坚韧与清醒。
“是啊，棋局已开，既然避不开，便唯有落子无悔。”
她顿了顿，轻声道，“只是，往后每一步，都需下得比以往，更小心，更警醒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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