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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封粮库的苦楝枝还带着晨露的湿气，嫩绿的枝条从粮囤缝隙里探出来，散发着淡淡的苦味。
李参军正蹲在粮囤边，手把手教春桃辨认蛀心虫卵——春桃手里捏着放大镜，睫毛轻轻颤动，盯着麦粒背面的白色小点，小声问：“李参军，这虫卵要是粘在麻袋上，会不会爬到新粮里？”
“会！”
李参军点头，从怀里掏出一块粗布，“所以装粮的麻袋得先用艾草水浸过，杀了虫卵再用，你记着，浸半个时辰，晾干了才能装粮。”
沈策站在一旁，看着这一幕，心里踏实了些，却仍上前叮嘱：“许昌、漯河那西个粮库，你重点盯许昌——之前虫迹最重，粮囤底层得扒开三尺查，别漏了死角；春桃这批新招的粮库工，每天教半个时辰防虫法子，合格了再让管粮，别出岔子。”
他把备用钦差令牌递给李参军，“遇着不配合的粮官，亮这个，按新法处置，不用等我回来。”
李参军接过令牌，又把一本写满批注的《蛀心虫防治细则》递回去：“大人，这是俺加的北方虫情备注，您带在身上，万一其他省用得上。”
沈策揣好细则，翻身上马，两个亲兵紧随其后，马蹄踏过粮库外的土路，扬起细小的尘土。
快马走了两天，途经汉江渡口时，眼前的景象让人心揪——渡口边的草棚下，围着十几个饥民，有的啃着树皮，有的喝着浑浊的江水；一个老汉抱着五六岁的孩子，孩子小脸蜡黄，嘴唇干裂，己经没了力气哭闹，老汉红着眼眶对路过的商人哀求：“俺把娃卖给您，给俺半袋粮就行，让娃活下来……”
沈策赶紧勒住马，从包袱里掏出三斤麦饼，递给老汉：“大叔，别卖娃！
这饼先给娃吃，朝廷的漕粮快到了，我就是去疏通漕船的，很快就有粮了。”
老汉接过麦饼，颤抖着给孩子喂了一口，泪水砸在孩子的脸上：“大人，您真是好人……俺们荆州百姓，全靠您了！”
赶到荆州江边时，日头己偏西。
江面上的景象比想象中更乱——十几艘漕粮船挤在浅滩上，船身歪歪斜斜，有的船舷蹭在礁石上，刮出了一道口子；粮商们的三艘快船在旁边晃悠，船头站着个穿绸缎的汉子，手里拿着鞭子，对着漕船船夫喊：“想过浅滩？每船交十两银子！
少一文都不行！”
“那是粮商张六，荆州一半的私粮行都是他开的！”
荆州知府赵大人从人群里挤出来，官服下摆沾着泥水，裤脚还湿着，“昨天有艘漕船想硬闯，被他让人扔石头砸坏了船底，粮漏了一半，船夫还被打了！”
沈策顺着赵大人指的方向看去，果然见一艘漕船歪在浅滩边，船底冒着水泡，旁边的江面上飘着不少麦粒，几个船夫坐在船板上，脸上满是无奈。
他刚想上前，就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冲向张六的快船，哭喊道：“张老爷，求您让漕船过吧！
俺家娃两天没吃饭了，再没粮，娃就活不成了！”
张六却嫌恶地挥挥手：“滚开！
别挡老子的路！
粮是老子的，想让谁过就让谁过！”
旁边的打手还推了妇人一把，妇人怀里的孩子“哇”
地哭了起来，眼看就要摔在江里，沈策赶紧冲上前，扶住妇人。
“放肆！”
沈策亮出钦差令牌，令牌在夕阳下闪着冷光，“漕粮是朝廷的赈灾粮，百姓的救命粮，你敢故意堵船抬价，按《大清律》，当斩！”
张六脸色骤变，却仍强装镇定：“你是谁？敢管老子的事！
这浅滩是老子的地盘，想过就得交银子！”
就在这时，一阵马蹄声传来，漕帮舵主周老七带着十几个漕帮兄弟赶来了。
周老七手里握着一根探礁竿，竿子上刻着“长江漕运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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