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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铁十条”
引发的暗流，终于在某个深夜，以一种最首接、也最富压迫感的方式，涌到了林峰的面前。
晚上十一点，林峰刚结束与孟婉清关于下一步改革重点的电话讨论，书桌上的那部红色保密电话，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这部电话的号码，知道的人极少。
林峰心头微微一动，拿起听筒。
“喂，我是林峰。”
电话那头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，但中气依旧十足，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雍容和不容置疑腔调的声音：“是林峰同志吗？呵呵，没打扰你休息吧？”
林峰立刻辨认出了这个声音——滨海市政协前任主席，苏明远。
一位在滨海盘踞多年，门生故旧遍布，虽然退了下来，但能量依旧不可小觑的老领导。
也正是那个“海通报关公司”
老板的亲舅舅。
“苏主席，您好。”
林峰的声音平稳而恭敬，听不出丝毫波澜，“您是老领导，什么时候打电话来，都是指导工作，怎么能说是打扰。”
“呵呵，指导谈不上喽，一个退休的老头子，也就是关心关心地方的发展。”
苏明远的声音带着笑意，但这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，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一丝寒意。
“听说，庄海最近动静很大啊。
你这个小伙子，有魄力，有闯劲，搞了个什么……‘铁十条’？很好嘛，优化营商环境，是大事。”
“谢谢老领导肯定，我们也是在摸索，还有很多不足。”
林峰应对得体，心中却己警铃大作。
他知道，正题要来了。
果然，苏明远话锋一转，语气变得语重心长，却带着千斤重压：“不过啊，林峰同志，年轻干部有锐气是好事，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，把握好度。
改革嘛，不能急于求成，要循序渐进。
水至清则无鱼，人至察则无徒啊。
把弦绷得太紧，容易断；把事做得太绝，容易把自己也陷进去。”
他略微停顿，似乎在给林峰消化的时间，然后继续道：“我听说，下面有些同志，因为一些陈年旧事，工作上受到了影响？甚至牵连了家人？这就不太好了嘛。
我们要团结大多数同志一起工作，不能因为个别人的问题，就搞得人心惶惶，影响了大局的稳定。
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？”
这番话，绵里藏针，敲打的意味己经再明显不过。
既点了“海通公司”
和他外甥的事，又扣上了“影响稳定”
、“不团结”
的大帽子。
林峰深吸一口气，他知道此刻不能有丝毫退缩。
他对着话筒，语气依旧恭敬，但内容却寸步不让：
“苏主席，您教导的是，团结稳定确实是大局。
县委县政府推进‘铁十条’，初衷就是为了建立更公平、更透明、更可预期的营商环境，这本身就是维护最广大企业和人民群众利益，维护庄海长远发展和稳定的根本之策。”
他略一沉吟，声音清晰而坚定：“至于您提到的个别情况和个别人，我们始终坚持的原则是‘依法依规，实事求是’。
无论是谁，只要其行为违反了党纪国法，损害了庄海的发展和群众的利益，就必须受到应有的追究。
在这个原则问题上，县委县政府的态度是一贯的，也是明确的。
我们相信，只有这样，才能真正赢得民心，实现您所说的长久稳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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