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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七郎冲进城楼，甲叶摩擦着石砖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他带来的寒气与急报，瞬间将楼内温暖的灯火都冻结了几分。
柳参军脸色煞白，扶着墙才站稳，失声问道：“若高公公当真持诏拿人，我等……当如何？”
城楼的风灌入，吹得赵襦阳的衣袍猎猎作响。
他没有回头，目光依旧投向远方，那一道道接天而起的烽燧，如同河北大地的筋骨，在夜色中顽强地挺立着。
良久，他平静的声音才在风中响起，却比风更冷，比烽火更烈。
“他若来拿我，我不迎；他若来察我，我不避。”
赵襦阳缓缓转身，眸光在跳动的火光下亮得惊人，“我要他亲眼看见，什么叫‘兵在民间，心在朝廷’。”
当夜，都督府书房内灯火通明。
赵襦阳、裴玉筝、柳参军三人围案而坐，气氛凝重如铁。
赵襦阳亲手展开一幅刚绘就的《河北防务七策》草图，图上山川、关隘、屯田、民哨的布局犬牙交错，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。
“三日之内，”
他的手指点在图上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誊清七份，附上最新的屯田册、军械簿、民哨榜，不必藏着掖着，就放在府衙正堂最显眼的位置。”
柳参军面露忧色：“都督，如此将虚实尽数示人，是否过于……”
“高力士此来，是带着陛下的眼睛来的。”
赵襦阳打断了他，“他见惯了边将们山呼万岁、跪迎叩首的谄媚。
我偏不迎他，他会以为我心虚畏罪吗？不，他只会更想知道，一个‘罪臣’的府衙里，究竟藏着什么。
我要他一踏进来，就像踏进了一座活着的、正在呼吸的军营，每一份文书，每一个数字，都在向他诉说恒州的真相。”
裴玉筝秀眉紧蹙，她想得更深一层：“若他看完这些，仍执意宣诏拘人呢？”
赵襦阳的手抚上了腰间的佩剑，剑鞘冰冷。
“他带的不是三千铁甲，只是一双眼睛和一道密诏。
我要让他把在这里看到、听到的一切，原封不动，一字不落地带回长安，带到陛下面前。
至于那道密诏……”
他”
二月十二日，辰时。
通往恒州城的官道上，尘土飞扬。
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不紧不慢地驶来，赶车的是个皮肤黝黑的老农，正是都督府的老吴头。
城门处的守卒见状，并未像盘查寻常商旅那般上前喝问，只是依令立正，目送马车入城。
一名小校快步上前，在车窗边躬身递上一本薄薄的小册子。
“老丈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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