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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阳呼吸一滞,因为他看见黎阑琛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受伤无助。
黎阑琛用简短的话语告诉顾阳那些往事,从话语里,顾阳拼凑出真相,黎父把自己的妻子囚禁在阁楼,却告诉儿子他的母亲已经死了。
这个认识让顾阳震惊,黎阑琛口中所说的父亲,不像他了解的洪冕,至少,和阿姐认识的不一样。
黎阑琛讲述往事时有意压低声线,喉结滚动间刻意放慢了语速。
他垂着眼睫,让那些童年往事显得愈发沉重。
说到被囚禁在阁楼的母亲时,他停顿了一下,眉头微蹙,像是被记忆里的画面刺疼。
“当时我什么也做不了。”
顾阳看见黎阑琛手背凸起的青筋,听见他尾音里那丝几不可察的颤。
黎阑琛向来擅长控制情绪,此刻却放任痛苦在眉宇间流淌,成功勾起顾阳的心疼。
此刻,顾阳真的觉得黎阑琛很可怜,尽管这个想法连顾阳自己都觉得荒谬。
毕竟,那可是黎阑琛,强大到可怕,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黎阑琛。
可现在,顾阳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,觉得他们其实是一样的,从小就失去了至亲的人,内心都有一处创伤。
只是顾阳的母亲是真的不在了,而黎阑琛则是被至亲欺骗,活生生剥离了那份爱。
顾阳看见黎阑琛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,鬼使神差地轻声道,“黎总,别难过。”
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了怔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布边沿,“我相信,你母亲一定在天上保佑着你。”
黎阑琛缓缓抬眼,眸色深沉得像化不开的墨,“真的?”
“嗯。”
顾阳重重点头,声音比想象中坚定,“她肯定在默默给你祝福。”
说完又觉得这话太幼稚,活像哄小孩的睡前故事。
空气凝滞了几秒。
黎阑琛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,眼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,“小阳,你真好。”
顾阳呼吸一滞,耳根腾地烧了起来。
他慌忙低头扒饭,筷子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米饭塞了满嘴也不敢抬头,自然没看见对面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。
黎阑琛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,这种廉价的安慰,这种天真的善意,真是令人发笑。
他想,顾阳永远不知道,示弱是猎手的伪装,可怜是精心设计的诱饵。
而像他这样的猎物,连自己正被拆吃入腹都浑然不觉。
顾阳一直埋头吃饭,又觉得不太好,便伸手夹了一小块排骨准备给黎阑琛。
窗外突然炸开一道惊雷,震得玻璃嗡嗡作响。
顾阳筷子一抖,排骨刚好掉进黎阑琛碗中。
几乎是同时,整个小区的灯光“啪”
地一声全灭了。
气象局发来红色预警,顾阳的手机屏幕亮起,看到小区“因暴雨引发电路故障,预计明早才能恢复”
的消息。
“我去找手电筒。”
顾阳起身时膝盖撞到桌腿,疼得倒抽冷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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