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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分钟后,他们抵达中心附属的临时庇护区。
小宇是个四岁男孩,瘦小的身体缩在床角,双眼布满血丝,双手死死抱着一只破旧毛绒熊。
听见开门声,他猛地瑟缩,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吼。
洛姝没有贸然靠近,而是蹲在门口,声音柔和:“小宇,我是洛阿姨。
我记得你喜欢蓝色,对不对?你看,我今天穿的是蓝裙子。”
男孩微微颤动,视线迟疑地移过来。
“你还记得上周我们一起画画吗?你画了一辆会飞的消防车,还说要救出被困的小动物。”
她慢慢往前挪了一点,“你现在害怕,是不是梦见坏事情了?”
小宇嘴唇抖动,终于挤出一句破碎的话:“熊……熊说……不能哭……爸爸打……”
“熊也怕疼,但它陪着你,是不是?”
洛姝缓缓伸出手,“你可以抱紧它,也可以抱紧我。
我不走。”
足足二十分钟,她以极慢的节奏靠近,最终将孩子轻轻揽入怀中。
小宇爆发般大哭起来,仿佛要把积压多年的恐惧都倾泻而出。
洛姝任他哭嚎,只是不断轻拍他的背,重复说着:“不怕了,你现在安全了。”
聿战站在一旁,默默递来温水和毛巾,又悄悄关掉刺眼的顶灯,只留下角落一盏暖黄小灯。
他不懂儿童心理,但他学会了观察,学会了配合,学会了用行动支持她所做的每一步。
凌晨一点十七分,小宇终于沉沉睡去。
洛姝额角沁汗,靠在椅背上闭目喘息。
聿战为她披上外套,低声问:“要不要回去休息?明天还有亲子课程。”
她摇头:“我想留下来守着他。
第一次情绪崩溃后的孩子,最容易在醒来时陷入二次恐慌。”
他没再说什么,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,静静陪着。
月光透过百叶窗,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,像一道道无声的守护栅栏。
次日清晨,阳光洒进病房。
小宇睁眼看见洛姝还在,先是愣住,随后小心翼翼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臂,确认她是真的。
“洛阿姨……没走?”
“我说过不走的。”
她微笑,“你想喝水吗?还是想看看外面的小花猫?”
男孩点点头,又犹豫地看向门口的聿战:“那个……叔叔……会不会骂我昨晚吵?”
聿战走近,半蹲下来,与他平视:“我小时候也常做噩梦,常常半夜哭醒。
有一次我把枕头砸在地上,结果我爸进来第一句话就是‘这么大人还哭,丢不丢脸’。”
小宇睁大眼睛。
“所以我特别懂你。”
聿战声音温和,“哭不是错,害怕也不是。
真正可怕的是没人告诉你??没关系,我在。”
男孩的眼泪缓缓滑落,却不再是惊恐的泪水,而是释然的、被理解的湿润。
回到江南小院时已是上午十点。
念安刚吃完奶,正躺在地毯上蹬腿玩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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