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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念熟门熟路地挑了个靠巷口的桌子坐下，招呼伙计上了两碗鲜菇汤和两份面饼子，又额外要了一碟糖渍青梅。
萧念一边掰开饼子浸在汤里，一边絮絮叨叨起来：“这家的汤老远就闻得到，也不知怎么做的，你尝尝怎么样？”
徐段尉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，碗沿被他指节掐出几道白痕。
他盯着碗里浮动的油星，耳畔全是萧念的声音：“昨儿夜里我梦见咱们在江南划船，满河都是荷花，你撑篙的时候袖子沾了水，湿漉漉地贴在小臂上，等一切都结束了，我们就去江南呆一阵子吧……”
萧念的声音忽近忽远，像檐角的风铃，搅得他心神不宁。
他匆匆咽了一口汤，烫得舌尖发麻，却不敢吱声。
萧念见他沉默，愈发凑近了，热气几乎扑到他耳畔：“你总盯着碗底做什么？你倒拘谨起来？”
徐段尉的耳尖霎时红透，他慌忙抬头，正撞见萧念神情的双眼，那目光仿佛能将他心底那点羞赧扒个干净。
他慌忙别过脸，却瞥见巷口有卖花的老妪经过，篮子里几枝角堇开得正艳。
刚想回头，就看见萧念已从他身后走过去，两步窜到巷口，掏出钱袋买下整篮角堇，转身回来时花瓣沾了晨露，水珠顺着他指尖滴落。
“送你。”
萧念将花塞进他怀里，徐段尉措手不及。
他慌忙去接，指尖却触到萧念温热的手掌，那温度像火星般顺着皮肤烧上来，他触电似的缩回手，花篮险些跌在地上。
萧念笑着捞住篮子，顺势将一枝角堇插在他发间：“衬你。”
徐段尉僵在原地，发间那枝花颤巍巍地晃着，花瓣蹭过他耳尖，痒得他心乱如麻。
“我一个男人，你给我带什么花……”
徐段尉边说着，边将它摘下。
“因为这样……你还能多说两个字。”
徐段尉愣了，他低头猛喝汤，却呛得咳嗽起来。
萧念忙拍他后背，掌心隔着布料传来温热的震颤，徐段尉咳得更厉害了，脸涨得通红。
萧念又递过糖渍青梅，酸涩的甜意总算压住了咳嗽，他却再不敢抬头。
萧念忽然收了笑，认真盯着他泛红的耳尖：“尉尉，你这倒想咱们丰瑞楼见面那天，明明前不久，还答应我跟我多说说话……”
徐段尉喉头动了动，低着头不语，他想说些什么，但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。
“没关系，我知道你不好意思，只是……你快写适应好不好。”
“好……”
徐段尉有时也真恨自己这性格，在一起了，怎么反倒变成这样了……
不过幸好……幸好他的爱人，对他极致包容……
萧念一把拉住他的手腕，那力道不重，却难以忽视，紧紧扣住他心跳。
徐段尉僵在原地，腕间那点温热像火苗舔舐着血脉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终于转头看向萧念，晨光正从巷口倾泻而下，将萧念的眉眼镀上一层金边，那笑容只有一片坦然的温柔。
他喉间哽着千言万语，最终却只化作一句：“汤凉了，快些吃吧。”
萧念却笑了，松开手替他添了热汤。
徐段尉低头吃着，热气熏得眼眶发酸，却不再躲闪萧念的目光。
那枝掉落的角堇静静躺在地上，花瓣上凝着的露珠，正慢慢融进晨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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