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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文捏着公文的手指微微发白，火漆封口的印记硌得掌心发疼——邻县半亩麦田染病，要是今晚不控制，夜风一刮，孢子能飘到三里外的其他村，到时候连成一片，两县的麦收都得泡汤。
可本县的麦田刚喷完药，西坡村的隔离圈还得撒三天石灰，东河村的支流也怕再堵，哪头都不敢放。
“沈小哥，你放心去！”
李西突然拍着胸脯站起来，粗布短褂下的肌肉绷得紧实，“俺每天卯时去东河村看浇地，午时去西坡村帮李伯撒石灰，主渠和支流俺让村里的年轻人轮班巡，有堵的地方立刻清，绝不让水断了！”
李伯也掏出磨得发亮的巡查本，指尖在“西坡隔离圈”
那页划了道线：“俺把每天撒石灰的时辰、用量都记下来，下午申时再去东河村查喷药后的麦叶，有发黄的立刻让人补喷，错不了！”
王婶也凑过来，手里攥着个布包，里面是妇女们绣的标记布条：“俺们妇女们分了组，每天去各村的麦田转，见着带斑点的麦就系红布条，绝不动手拔，等陈农医来确认，你尽管去邻县！”
沈文看着围过来的村民，每个人眼里都透着笃定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半截——这些日子一起修渠、补堤，大家早不是各自为战的农户，而是能互相托付的一家人。
他立刻转身回屋，把波尔多液配方抄了三份，一份塞给李伯，一份给李西，一份留给陈农医，还在配方旁注上“试喷后半小时查叶尖”
的提醒；又找出之前修渠时剩下的半袋石灰粉，装在布包里：“邻县可能缺石灰，俺带点过去应急。
王小二，你留下帮李伯巡田，要是本县有疑似病株，第一时间找陈农医，别自己处理！”
王小二虽想跟着去，却也知道本县的事更需要人盯，用力点头：“沈小哥放心，俺每天绕着各村麦田走一圈，绝不让孢子在本县扩散！”
沈文又叮嘱了几句，抓起镰刀、粗麻袋和测绳，翻身上马，往邻县赶。
刚出首隶县地界，就见两个邻县村民背着空麻袋往这边跑，裤脚沾满了带锈色的泥，见到沈文，立刻停住脚步，声音发颤：“沈小哥，你可来了！
张乡绅带着人在病麦田里守着，不敢拔病株，就怕弄散了孢子，麦叶上的锈斑越来越多，有的麦穗都开始干瘪了！”
沈文催马跑得更快，马蹄踏过两县交界的石桥时，溅起的水花落在桥边的青草上，带着几分凉意。
远远就看到张乡绅带着十几个村民，蹲在麦田边，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根竹竿，轻轻拨开麦叶查看，见着病株就用竹竿在旁边插个小土块，不敢靠近半步。
“沈小哥！”
张乡绅看到他，连忙跑过来，鞋上的泥甩了一路，“你看这麦，早上还只是几株带斑点，现在半亩地都黄了，俺们没敢动，就等你来了！”
沈文跳下马，没顾上拍掉身上的泥，立刻蹲进麦田——病株比东河村的严重多了，叶子上的锈斑连成一片，黄褐色的孢子粉一蹭就掉，有的麦秆己经开始发黑，轻轻一碰，干瘪的麦穗就掉了粒。
“先扩隔离圈！”
沈文抓起带来的石灰粉，往麦田外撒了道两丈宽的白圈，“张乡绅，您让人再去村里运三袋石灰，围着隔离圈撒三层，别留缝隙，孢子怕石灰！”
又转头对邻县的村民说：“你们找旧布衫、头巾，穿严实点，拔病株时别让孢子沾在衣服上，拔完装麻袋，深埋三尺，埋完再在坑上撒层石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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