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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茶水慢慢顺着楼板的缝隙渗到了楼下，滴在祁雁手背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微微皱眉，操纵轮椅后退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脑子里的剧痛终于平息，苗霜看着那炷袅袅升起的白烟，混乱不堪的记忆仿佛也被理顺，顺着那幽邃香气的指引，渐渐拼凑成完整的画面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终于想起来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苍生道……青锋派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仙门第一大派，以护佑苍生为己任，门内半数以上弟子皆修苍生道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而祁雁，自是青锋派首座，剑道天才，苍生道早已修得登峰造极，只待合道飞升了。
nbsp;nbsp;nbsp;nbsp;这么重要的事……他居然会忘记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忘了什么也不该忘记祁雁修的是苍生道，不该忘记他出身青锋派，这些该死的仙门修士，整日喊着护佑苍生，对魔修斩尽杀绝，怎么，魔修就不是人，魔修就不是苍生？
nbsp;nbsp;nbsp;nbsp;虽然自古仙魔不两立，他这样的想法实在很没道理，可他就是没由来地憋着一股火，泊雁仙尊执剑守天下，护亿万苍生，为什么他身后万相众生，偏偏没有他一席之地？
nbsp;nbsp;nbsp;nbsp;想着，他蓦然起身，灭了香开门冲下楼，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轮椅上的人：“将军说一切为了百姓，那大雍的百姓是百姓，狄历的百姓就不是百姓？西蕃、南照……他们的百姓不是百姓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……你在说什么疯话？”
祁雁紧紧拧起眉头，“我身为雍国人，自己国家的百姓都管不过来，难道还要去管敌国百姓的死活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哈，对，”
苗霜倾身上前，双手撑住了他的轮椅扶手，猩红双眸死死盯住他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和记忆中的泊雁仙尊重叠在一起，“你不管他们，那我呢？我们这些南蛮异族，是否也在你考虑范围之内？你当时血洗苗寨，屠杀我族人，却也没见你手下留情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……”
祁雁一时语塞，喉头滚了滚，语气也不免有些烦躁，“我已经尽量减少伤亡了，不反抗的一概不杀，不然也不会留下那么多款首的余党，如果不是款首和南照勾结，通敌叛国，我又怎会来苗寨平叛？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的意思是，你后悔自己杀得还不够多？”
苗霜忽然笑起来，“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，你们这些汉人，从来就没有真正把我们这些异族当成过自己人，蛮夷鼠辈就该以暴力镇压，对你们俯首称臣老实上供，居然妄想向你们提要求、讨好处，真是不知好歹。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……苗霜！”
祁雁终于怒了，他冷冷注视着对方，“我几时有过这种想法？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无理取闹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“我无理取闹？对，我无理取闹！”
苗霜猛地松开他的轮椅，一把掀翻了桌子，“没错，就是我无理取闹！
怎样！”
nbsp;nbsp;nbsp;nbsp;桌子翻倒在地，发出巨大的声响，桌上摆放的茶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，锋利的碎瓷崩溅开来，和着茶水一道擦过祁雁的脸颊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颊边一凉，他下意识闭上了眼，再睁开时，只见苗霜已经离开了屋子，不知去向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祁雁：“……”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，温热的血才顺着伤口流出，他伸出手，轻轻擦了擦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感觉不到疼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或许是双腿的疼痛远超这点擦伤，又或许是心口的绞痛比双腿更甚。
nbsp;nbsp;nbsp;nbsp;刚刚苗霜的反应，仿佛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。
nbsp;nbsp;nbsp;nbsp;那双眼睛好像在看他，又好像没在看他，似乎在透过他看向更深处，看向其他的什么人。
nbsp;nbsp;nbsp;nbsp;泊雁仙尊……泊雁仙尊！
nbsp;nbsp;nbsp;nbsp;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，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算个人，又是不是还活在世上，却只想把这名字捏碎了，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听见过。
nbsp;nbsp;nbsp;nbsp;究竟为什么要把他认成泊雁仙尊，是他和那人长得像，还是都有一个“雁”
字？
nbsp;nbsp;nbsp;nbsp;手指再次触上脸颊的伤口，指尖慢慢用力，伤口在按压下流出了更多的血，迟来的疼痛终于爆发，面部肌肉微微抽动起来。
nbsp;nbsp;nbsp;nbsp;不喜欢他弄伤自己，不喜欢人傀有瑕疵……是因为那个人完美无瑕？
nbsp;nbsp;nbsp;nbsp;究竟是喜欢他的脸，还是喜欢他的身体？
nbsp;nbsp;nbsp;nbsp;看着他的脸就能想起那个人，和他做|爱时也将他当成那个人，恨他、折磨他、喜欢他、照顾他……通通是因为那个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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